太古徽音泣鬼神——中国古琴艺术述略
作者:邸永君 日期:2006-08-15 浏览次数:1942
    琴,亦称古琴,以琴身多镶以美玉为饰,或云王母娘娘曾邀诸神抚琴于瑶池,故又称瑶琴,是我中华最为古老的乐器之一,同时也是最为重要的乐器。古人以琴棋书画为四雅,而琴居其首;文人又终身与琴剑为伍,有“琴心剑胆”之目。其于助我先人承载文化、传播文明,交流情感,排遣幽怨,陶冶情操等方面,作用远远超出音乐本身,早已演化为一种博大精深的文化现象,颇值得一书也。
                                      一、传世瑰宝
    关于琴之记载,最早见于《诗经》之首篇《关雎》,中有“窈窕淑女,琴瑟友之”之句,然其出现则远在《诗经》成书之前。据《史记•五帝本纪》,“尧妻舜二女,与琴”;《礼记•乐记》有“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风”之记载。由此可知,早在尧舜时期,便有琴的存在,甚至有将琴之发明人附会成神农或伏羲者。初,主流之琴为五弦,以象“五行”。随着时光推移,至周代时已有七弦之琴。据东汉应劭《风俗通》:“七弦者,法七星也,大弦为君,小弦为臣,文王、武王加二弦,以合君臣之恩。”至三国时期,古琴七弦、十三徽之型制已基本稳定,一直流传延续至今。
    琴属弹拨乐器,七弦张于琴面,一端系于琴轸,一端缠于雁足。琴底开有大小不同的出音孔二,一曰“凤沼”,一曰“龙池”。琴面上有标志泛音位置及音位之标记,曰“徽”,一般用贝壳、金、玉或磁等物质制成。演奏时,须以徽位与徽分为依据。制琴用材,面板桐木,背板梓木,通体髹漆,乃古来定制。理想之琴,应符合九个方面的标准,即所谓“九德”,曰“奇、古、透、静、润、圆、清、匀、芳”。然诸美齐备,绝非易事,故而美琴往往成传世之宝,而备受珍爱。历史上。齐桓公之“号钟”、楚庄公的“绕梁”、司马相如之“绿绮”和蔡邕之“焦尾”,合称中华“四大名琴”,皆已无从寻觅。
    古琴定弦之法有三:一曰正弄,正弄有五调。一曰正调,其用最广;二曰蕤宾调,亦称金羽调;三曰慢角调;四曰泉鸣调,亦称慢宫调;五曰小碧玉调,亦称清商调。二曰侧弄,侧弄有四调,一曰黄钟均侧弄,二曰无射均侧弄,三曰林钟均侧弄,四曰夹钟均侧弄。三曰外调。另外还有离忧调、侧楚调、无媒调等二十余种。琴之演奏,右手拔弦取音,有散、泛、按三种音色变化。散声乃以空弦发音,其声刚劲浑厚,常用于曲调中的骨干音;泛音是以左手轻触徽位,发出轻盈虚飘的乐音,宜于奏快速华彩性的曲调;按声是左手按弦发音,移动按指可以改变音高;并能奏出滑音、颤音或其它装饰音,其音圆润细腻,富于表情,有如歌声。还可以用双弦奏出同度、八度、五度等音程,如:撮指、拨刺等指法。观琴家抚琴,闻琴音流淌,往往令人产生时空交错、古今重叠之感,似可带我们神游远古仙界,沐浴哲人大士智慧之光。
                                      二、大雅之魂
    先秦时期,古琴主要用于郊庙祭祀、朝会、典礼等雅乐之演奏,“贯众乐之长,统大雅之尊”,所以仅流行贵族阶层。随着雅文化的传播扩展,秦以后才流行于民间。周代,等级森严,礼乐乃国家重典,十分庄重而严肃。《礼记•曲礼下》就有“士无故不彻琴瑟”之记载。《左传•昭公元年》亦有“君子之近琴瑟以仪节也,非以韬心也”。当时精通琴技者,多为专门弹琴之乐师。其职责是在各种典礼仪式中从事演奏,另外就是弹琴、奏乐供贵族享乐。同时,琴师亦多为制琴者和鉴定者,可谓一专而多能。当时,中原各国均有专门以操琴为生者,《左传》记载的郑国的师文、晋国的师旷,卫国的师涓等,都是造诣很高的宫廷琴师。他们多为盲人,且社会地位低下。时至春秋战国之交,“礼崩乐坏”,奴隶制逐渐衰亡,许多宫廷乐师自谋出路,开始广收门徒,传授技艺,使琴艺传入民间。孔子的琴艺,便学自鲁国宫廷乐师师襄。据《史记•田敬仲完世家》,“邹忌子以鼓琴见(齐)威王”,也可表明其琴艺不凡。据《战国策•齐策》,齐都临淄甚至出现了“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击筑、弹琴”之盛况。正因有如此宽松环境,才出现了伯牙等杰出的民间琴家。孔子也是琴艺高手,《诗》三百篇,孔子皆“弦歌之”,且终生“弦歌不辍”,后世文人士大夫倾慕仿效,诸多贤士名人均长于琴艺。如三国时周瑜和诸葛亮,便都是精通音律,擅长鼓琴者。如此风流倜傥,代代相传,使古老的琴艺绵延不绝并不断发扬光大。
                                       三、天籁之音
    《乐记•乐本》云:“知声而不知音者,禽兽是也。知音而不知乐者,众庶是也。唯君子为能知乐。”音乐作为声之美妙者,惟有德君子方可得其精髓,解其所托。君子亦可用琴传其意旨,示其情操。在孔子手中,古琴曾作化险之瑞物。据《史记正义•琴操》,“孔子到匡郭外,颜渊举策指匡穿垣曰:‘往与阳货正从此入。’匡人闻其言,告君曰:‘往者阳货今复来。’乃率众围孔子数日,乃和琴而歌,音曲甚哀,有暴风击军士僵仆,于是匡人有知孔子圣人,自解也。”古琴曾为交友之纽带。据《列子》,楚人钟子期乃伯牙之友。伯牙鼓琴,钟子期善听之。伯牙方鼓琴,志在泰山,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如泰山;志在流水,子期曰:洋洋乎若流水,伯牙所念,子期必得之。遂有“高山流水”之典,用以形容心灵相通之至美意境。琴音亦可传达爱慕之情。据《史记•司马相如列传》,相如字长卿,成都人,以文章名汉世。而少善鼓琴,尝客游临卭。临卭令与之相善,邑富人卓王孙知有贵客,为具召之,酒酣,临卭令前奏琴,曰窃闻长卿好之,愿以自娱。相如辞谢,为鼓一再行。于是,相如且弹且唱:“凤兮凤兮归故乡,游遨四海求其凰,有一艳女在此堂,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由交接为鸳鸯。”卓氏女文君窃从户窥,心说而好之。夜亡奔相如,相如纳之。遂成千古佳话。琴亦可排遣悲愤。据《晋书•阮籍传》,籍,字嗣宗,陈留尉氏人,居于魏晋衰乱之际,晦迹埋照,游乎四方之外也。尤嗜酒,能啸,善弹琴。当其得意,忽忘形骸,时人以为痴,而嗣宗益酣,放不自拘,卒于步兵校尉,年五十四。嗣宗能为青白眼,见俗士以白眼待之。母丧,嵇喜来吊,以白眼待之,喜不怿而去。喜弟康闻之,乃赍酒扶琴造焉,嗣宗青眼。由是礼法之士,薄之如仇矣。琴可抒发幽情。据《晋书•陶潜传》,潜字渊明,浔阳柴桑人。怀忠履洁,忘怀于得丧之境。性不解音,而畜素琴一张,弦徽不具,每朋酒之会,则抚而和之,曰:“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盖得琴之意,则不假鸣弦而自适矣。卒谥靖节先生。由此可见,在传统社会,古琴既是风流儒雅之标志,也是沟通心灵之桥梁。
                                        四、千年流韵
    汉代,中华文化呈现出豪迈恢弘之气象,乐作事业亦开始勃兴。朝廷在征集民歌的同时,注重从民间选拔优秀艺人,师中、赵定、龙德便是其中典型代表。师中活跃于武帝时期,来自东海下邳(今江苏宿迁)。由于他的影响,当地喜好鼓琴者众。宣帝时,渤海人赵定,梁国人龙德被选拔至长安,待诏于宫廷。据《后汉书•刘昆传注》记载:赵定抚琴,可使闻者“多为之涕泣”。此辈不仅精通琴道,且开始总结经验,著书立说。师中、赵定和龙德均有著述和作品,尤以龙德为多。据《汉书•艺文志》:“师氏七篇、赵氏十篇、龙氏九十九篇。”而刘向著《琴说》,有“凡鼓琴,有七例:一曰明道德,二曰感鬼神,三曰美风俗,四曰妙心察,五曰制声调,六曰流文雅,七曰善传授”之句。前三条分别从思想内容、艺术感染力和移风易俗的社会效果等方面对古琴之功用予以总结升华;而后四条则从对音乐的感悟、对声调的运用、对格调的追求和对技艺的传授等技术层面进行归纳,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东汉时人桓谭所撰《新论•琴道篇》,包括琴论、琴史和琴曲介绍等几个方面。琴论方面,认为“琴可通万物,可禁邪心,因而乃“八音”之首;琴史则介绍师旷和雍门周等琴人的传说、事迹。认为琴之首创者不能确定是神农还是伏羲,“诸家所说,莫能详定”。东汉末年,著名文人兼琴家蔡邕,创作著名琴曲《蔡氏五弄》,包括五首作品,即《游春》、《渌水》、《幽居》、《坐愁》、《秋思》。据说此五首琴曲是他去山中访问鬼谷先生后,用三年时间才告写成。这五首作品在当时就受到人们的重视,历经各代,至唐代仍享有盛名。蔡邕在琴界影响甚大,汉魏之际,在其故乡陈留,就先后出现了阮瑀、阮籍、阮咸等以琴见称的名士。做过吴国丞相的顾雍,也是蔡邕旅居吴地时的得意门生。著名琴学文献《琴操》据传也是蔡邕所撰。它是现存介绍早期琴曲作品最为丰富而详尽的专著。原书已佚,经后人辑录成书。包括有:诗歌五首、九引、十二操和河间杂歌二十余首。并别创一种文字记操琴音调指法。符号分为上下两部分,上记右手所按徽位,下记右手指法及所弹之弦。此种符号一直应用至今。蔡邕之女蔡琰,深受其父的教诲,以诗词、音律驰名琴坛,有琴曲《胡笳十八拍》行世,为历史上著名女琴家。
    三国以后,古琴艺术有重大发展,除在《相和歌》、《清商乐》中作伴奏乐器外,还以单曲形式出现。如器乐曲《广陵散》、《大胡笳鸣》、《小胡笳鸣》等,反映出古琴作为器乐演奏的一个重要发展阶段。魏、晋间的嵇康,便是著名古琴演奏家和作曲家。其擅长弹奏古琴名曲《广陵散》,己传为历史佳话。创作的著名乐曲有嵇氏四弄曰《长清》、《短清》、《长侧》、《短侧》;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曾所作琴曲《酒狂》,刘宋王义庆则有《乌夜啼》。
    隋唐时期,西域音乐盛行,琵琶兴起,古琴地位受到一定挑战。但同时又相互借鉴,使古琴谱有长足发展,不仅推动了当时古琴音乐的传播,且对后世古琴音乐的继承和光大具有深远的意义。隋末唐初时人赵耶利,对当时流行的文字指法谱字进行了系统整理,并辑录成《弹琴右手法》、《弹琴手势图》等解释演奏方法的著作,对后世具有重要影响。据《旧唐书•经籍志上》,唐人刘氏、周氏著《琴谱》四卷,陈怀有《琴谱》廿一卷,皆很有价值。
    宋代,怀旧复古倾向明显。强调保持“楚汉旧声”的历史传统,南宋著名琴家郭沔与弟子刘志芳、毛敏仲等人,在古琴遗产的整理、创作方面对古琴音乐的发展作出一定的贡献。如郭沔创作的琴曲《潇湘水云》、《泛沧浪》、《秋鸿》;刘志芳创作的《忘机》、《吴江吟》;毛敏仲创作的琴曲《渔歌》、《樵歌》、《佩兰》、《山居吟》等都流传至今。宋人朱长文所撰《琴史》,记录隋、唐、宋三代琴的史料。
    明清时期,由于印刷术的发展,大量琴谱得以刊刻流传,见于记载的琴谱就有一百四十余种,明初琴家冷谦所撰《琴声十六法》,对古琴的美学思想、演奏技巧和艺术表现进行了全面总结;明代皇族朱权,对古琴艺术的发展也作出过卓越贡献,他收录唐宋之前艺术珍品六十四曲、历十二年主持撰辑《神奇秘谱》,于洪熙元年(1425年)刊行。明末清初,琴家徐上瀛,兼收各家之长而别创一格,坊间有“今世伯牙”之誉。其所撰《溪山琴况》,刊行于崇祯十四年(1641年)。根据宋人“清丽而静,和润而远”之意旨,仿照唐人司空图《二十四诗品》、并参考明人冷谦的《琴声十六法》提出“二十四琴况”,从指与弦、音与意、形与神、德与艺等众多方面深入探讨,提出了深于“气候”,臻至于美,深于“游神”,得于弦外,以“气”为中介,使“音之精义应乎意之深微”的一整套音乐美学思想。他认为宏细、轻重、迟速互存互用不可偏废,于前人思想有所突破。并提出亮、采、润、圆的“美音”要求,重视想象、联想在表演与欣赏中的作用,追求会心之音、含蓄之美等,也于前人思想有所发展。《溪山琴况》是古琴音乐美学思想的集大成者,对清代琴论与古琴艺术有很大影响。
    越到近世,古琴演奏越受到民间音乐特别是戏曲音乐的熏陶和影响,演奏技巧也有突出性发展,尤其是左手技巧的创新,如《五知斋琴谱》中的《潇湘水云》、《胡笳十八拍》等琴曲,左手技法极为细腻,前所未见。以后的许多琴谱,在整理加工传播传统古琴音乐方面,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清末与民国年间,尽管由于战乱和社会变迁,琴家仍为保持国粹而惨淡经营,呼号奔走。全国各地出现了一批琴会组织,如北京的“岳云琴集”、济南的“德音琴社”、上海的“今虞琴社”、长沙的“愔愔琴社”、太原的“元音琴社”、扬州的“广陵琴社”,南京的“青豁琴社”、南通的“梅庵琴社”等,它们的活动都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其中尤以上海的“今虞琴社”,持续时间最长,对琴界影响最大。
    建国后,古琴得到重视和抢救,政府组织人力调查、收集、整理了流失于民间中的各种传谱,并运用现代音像技术予以记录,并发掘出一批失传琴曲,如《广陵散》、《幽兰》等;也培养了一批古琴音乐人材,为今后古琴音乐的整理、研究、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著名琴师管平湖、吴景略、龙琴舫、查阜西、张子谦、夏一峰等大家,皆一时之选,功不可没。
                                          五、文化意象
    古琴之演奏,素有独奏与琴歌等两种形式,前者属于音乐范畴,后者则是音乐与文学之结合,虽表现形式和承载途径有异,然而皆抒发情感之手段。情之切切,意之绵绵,传之于琴,则为琴曲,赋之成篇,则为诗词。和而咏之,则为琴歌。琴韵之美往往与诗词之妙相得益彰。炽热、艳丽、感伤、沉郁之情感,皆蕴于琴弦波动之中,而骚人墨客亦用佳句将人间真情演绎得缠绵动人,代代传颂。
    就琴曲而言,经数千年积累和积淀,不乏佳作名篇。除前已提及者外,尚如《关山月》、《秋风词》、《梧叶舞秋风》、《 阳关三叠》、《梅花三弄》、《潇湘水云》、《流水》、《高山》、《渔樵问答》、《幽兰》(又名《猗兰》)等,不一而足。而诗人骚客亦将情感运诸笔端,以文字颂扬古琴之魅力。如诗仙李白之“蜀僧抱绿绮,西下峨眉峰,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将古琴之雄浑描写的淋漓尽致;而“纤手怨玉琴,清晨起长叹”,有写尽绝世美人的孤芳自叹,寂寞怀春,琴思琴意,流露无尽感伤。“风吹缘琴去,曲度紫鸳鸯”,将浪漫浓丽之情,形之琴曲,感之甚深。名篇《长相思》之“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却又道出柔情婉转,枯肠寸断,寄相思之情却又因无人倾听的怅然。王维用“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来抒发内心的幽怨。刘长卿不乏“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的雅兴,但亦因“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而生出孤寂和伤感。宋代民族英雄岳飞曾填《小重山》词一首,中有“愿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之句,借瑶琴已表达自己欲伐金而不能,虽冠盖如云,却知音难觅的惆怅。
    从哲学层面考察,作为中华文明的重要象征符号,古琴以其古老、深邃、空灵、悠远,特立独行,魅力无限,积淀浓缩丰富厚重的哲学底蕴,诠释着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精髓。唐代琴家薛易简所撰《琴诀》,认为古琴“可以观风教、摄心魂、辨喜怒、悦情思、静神虑、壮胆勇、绝尘俗、格鬼神”,乃精彩之论。的确,琴艺强调道法自然,重弦外之音,讲求中正平和、宁静致远、天人合一,“以己之心会物之神,以达于天地之道”。琴乐则圣洁飘逸,可以载道,可以象德,可以明志,可以修身,可以静心,可以启智,可以养生,亦可移人性情。鼓琴时,“坐必正、视必端、听必专、意必敬、气必肃”。所以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者,咸赖琴之正音是资焉。古琴早已成为传统人文精神之化身。古琴之魂,即中华传统文化之魂。
    早在隋唐时期,古琴便作为中华文化的载体传至东亚各国,对周边国家影响至大。近代以来,随着国门开放,古琴的影响更扩展到世界各地。2003年11月7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巴黎总部宣布,中国古琴艺术正式被列入世界第二批“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成为全人类所共同拥有的无价之宝,足以告慰诸先贤大师于九泉之下矣。
    
    
文章来源:邸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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